第177章(1 / 2)
姚初九听了,也不反驳,只是在这门外立着。被她摇下的叶子落了一地,她却也没心思打扫了。她将笤帚随意地扔在一边,便背靠青石,抱臂而立。不让她进去又如何?她便不进去了,本来她就不稀罕这里。悟道、悟道……说得可真是轻巧!她连顿饱饭都没怎么吃过,却要来此悟道?她哪里有那闲心思!师太竟还用祭神拜佛来威胁她?她才不在意是否能入佛堂拜佛!她巴不得不去,那些念经的声音吵得她头痛。不如就在庵门之外,安安静静地听着山间鸟鸣。虽然天气寒冷,但她乐得自在。这也是如今她眼中唯一的好处,自在。秋叶都被风吹散了,长阶上干干净净,她虽受罚,却也不必终日劳碌;平隐庵在这深山野林清静之地,平日里来往游人少,她也不必如从前一般应付那许多神志不清的酒客。可以如此远离俗世,剩下的那些烦心事,倒也就罢了。可是姚初九没有想到,这里也是会有些酒客的。那日,午后,正是初冬的太阳最为温暖之时。姚初九倚着树抱臂立着,懒懒地晒着太阳。可这时,阶下却传来一阵喧闹声。姚初九循声看去,便看到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儿正勾肩搭背相互搀扶着走上台阶。“李兄,听说这平隐庵的小尼姑,貌美的很哪!”其中一人说着,还打了个嗝。几人哈哈大笑,又晃晃悠悠地向平隐庵的大门走来。姚初九老远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酒味儿,仿佛一下子将她拉回从前的生活里。她不禁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可此时那几个浪荡公子也看见了她。“呦,原来这尼姑庵也像迎春楼一样,有漂亮的姑娘在外边站着迎客啊!”那人说着,又是一阵大笑。姚初九听了生气,便转过身去,不愿搭理他们。可那些公子却变本加厉,就向她围了过来,口中调笑着:“不知姑娘……姑子……小尼姑……芳名?法号?”姚初九忍不住了,一回头,向那人面上一唾,又狠狠地将其中一人推了一把,又顾不得别的,连忙提着衣角抬脚向平隐庵的大门跑去。她一进门,根本来不及说发生了什么,便将大门重重关上,上了门闩。“你这是做什么?”门内,有年长些的尼姑一边扫地,一边问着,“门关了,来礼佛的香客如何进来?”姚初九还没回答,便听见门外脚步声渐渐接近。那些人听起来似乎更兴奋了,姚初九听见他们叫嚷着:“这姑娘还害羞呢!”他们说着,又重重拍门:“姑娘,出来,咱们见上一面可好?”姚初九听了,越发生气,旁边尼姑的脸色也越发难看。姚初九看了一圈,索性夺去了那尼姑手里的大笤帚,又要冲出门外,咬牙骂着:“姑奶奶今天饶不了你们!”可她刚要打开门,却听外边那些醉鬼又高声嚷嚷起来:“李兄,我如今,诗兴大发!且让我,赋诗一首!”
“请,请!”有人应和着。这却让姚初九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们听起来像是读书人,读书人也会和那些地痞流氓一般吗?姚初九看了看那被她夺了笤帚的尼姑,只见那尼姑面有愠色。正当此时,门外也传来了高声吟诗的声音:“未期游世外,却到此孤庵。女冠频回首,偷瞧公子酣。”随着吟诗声音而起的,还有划刻门板的声音。“你这还是收敛了些!哈哈,我也来,”有人说,“艳若春桃芳似桂,长于幽涧傍秋篁。恨生空谷无人看,摭到阳陵饰绣床!”划刻木板的声音越来越急,惹人心烦。那吟诗嬉笑的声音也越来越高,纵使姚初九没读过什么书,也听出来了这诗句里的不怀好意。她气得又要拿着笤帚冲出去,却被身旁尼姑拦住了。“你做什么?”那尼姑问。“我和他们拼了!”姚初九说。那尼姑生怕她又惹出什么事端来,连忙叫起来,引得众尼姑到此,一起将她拦住了。姚初九还要挣扎,却被人按在了地上,根本起不得身。住持师太的声音响起:“让你悟道,便悟成了这么个模样吗?竟还想对香客动手?若是传出去,香客不来,没有了香客,你让平隐庵上下如何度日?出去化缘吗?”姚初九怔了一怔,又哈哈大笑。“原来,是我想多了,”她努力抬头盯着住持师太,说,“我以为我摆脱了,没想到兜兜转转,我竟还是在原地。原来,我以为的世外,也不过只是俗世一隅。什么尼姑庵,不还是要为了几斗米折腰?”师太脸色一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只听姚初九反问道:“你让我悟道,可我看你们都未必真正悟了这道。”她说着,努力挣扎着,可只是徒劳无功,一番折腾后,她叹了口气。“罢了,”她低下头,“哪里都一样。”师太的脸色越发阴沉:“你这话是何意?”“何意?”姚初九想了想,回答道,“意思是说,师太以后不必为我cao心了。师太想要什么,初九尽力去做便是……哦不……”姚初九说到此处,努力回想着,又笑了:“是,成慈尽力去做。”那时,师太并没有明白她话中含义。直到几天后,她将被关了几天禁闭的姚初九放出门,她才意识到,她小瞧了她。门外的刻痕已被铲去,可此事并没有过去。姚初九被放出来后,性情大变,原本脸上鲜少出现笑容的她,如今竟常常挂着笑。她倚在门外青石上,对着往来香客笑,对着来呵斥她的师太笑,对着树间吵闹的麻雀笑,对着浮着白云的蓝天笑,对着干硬开裂的土地笑。香客总是被她的笑容吸引,当他们注意到她时,姚初九便会热情地走上前去,如同以前在酒肆一般,爽利地招呼他们:“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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