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日(26 / 40)
顿好小满睡觉,江宁川走到窗边,拉了拉章途的袖子,低声问道:“我们住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可以,原先跟我住的那个人结婚搬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住。别太吵就行,没人会来问。”他手指颤了颤,想去拿兜里的那盒烟,忽然想起房里有个正熟睡的小孩,遂作罢。
说起来,大部分人都是在知青岁月里学会的抽烟,他却是在大学快毕业那会儿才学会,那一年里寄给江宁川的信件不见回音,加之学业与生活的压力,在长久的等待的焦虑里,他终于学会了如何通过燃烧的尼古丁来获取片刻轻松。
窗户开了一条缝,深夜的风源源不断地吹进来,拂动章途额前微长的发丝,他两眼盯着户外的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江宁川看着他的侧脸一时有点出神。
好久——他好久都没这么看过对方的面孔了。五年的时间,章途的五官褪去了插队时的青涩,出落得更加成熟利落,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总萦绕着点生人勿近的疏远。
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呢?江宁川痴痴伸出手,却被章途避开。
手臂僵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章途将对方的那只手按下去,把窗户关紧,隔绝掉街上的风声与车辆驶过的声音。他离开窗边,声音听起来古井无波:“收拾完早些睡吧,明天带你去挂号。”
行动间无比自然,好像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
江宁川站在原地,用力抿着嘴,肩膀垂下,整个人都隐隐有些发抖。
他一路上想了许多道歉的话,可是临了才发现章途根本就不想听。也是,他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道歉就一定会被接受?就算说无数遍“对不起”,只要章途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递过来,他就知道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可他们又偏偏离得那么近——
要么是此生不见,要么是看得见却没立场去触碰。
章途是懂得怎么去惩罚一个人的。
室内已经熄了灯,隔着帘布,江宁川半分睡意也无,满心满眼都是想掀开这张薄薄的帘子,去看看章途。
他睡着了吗?隔壁除了匀称的呼吸声外,什么动静也没有。如果他睡着了,那我偷偷去看上一眼,没事的吧?
江宁川试图移动了一下身体,马上就被追逐热源的小满贴了过来。
女儿还在身边,他就是真想干点什么,也得先冷静下来再说。
兴许是知道身边有章途在的缘故,江宁川这一夜睡得格外沉。途的身影。
他的心忽然狂跳不止,勉强维持着最后的镇定问道:“小满,早饭是哪里来的?”
“章叔叔买回来的。”小满指了指桌上另一个袋子,“这份是留给爸爸的。”
“章叔叔有没有跟你说他去哪里了?”
“他说他去上班啦,要中午才能回来,要我不要乱跑,等你醒来。”小满慢慢把章途交待的话语讲清白,江宁川听完,心脏急躁的跳动终于得到了缓解。
幸好……章途还会回来。刚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再次被抛下了。
吃过早饭,江宁川本想去寻章途,可拖着一条腿走在楼道里,太过扎眼,只走了一段,便立刻灰溜溜回到了房间。他有点不太适应别人的注视,即便知道其中没有恶意,但充满惊奇之意的眼神本身就能说明一种态度,而这种态度是最让他无所适从的。
骤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己又是残病之躯,正如不会凫水的人忽然掉进一片水域时会下意识想要抓紧手中唯一一块浮木,他对章途的依赖程度也就更深了,一听到有脚步声就去门口探看一眼,发现不是章途便失落地回来。
相比之下,女儿小满都显得要稳重不少,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抚父亲:“爸爸你别着急,章叔叔说了他中午会回来的,等一等就好了。”
中午时分,宿舍楼内的人渐渐多起来,都是回来午休的。江宁川竖起耳朵听,在杂乱的人声和脚步声中精准分辨出了章途的步伐,不疾不徐,稳健有力。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下一秒,门被一股力道从外往内推开,章途单手端着两份盒饭站在门口:“中午好啊。”
江宁川急忙站起,因为只有单脚使力,还趔趄了一下:“中、中午好。”
小满也跟着大声喊:“章叔叔中午好——”
章途弯弯眼,从饭盒底下抽出薄薄的两本书,是他刚从儿科顺来的儿童画册:“小满,下午我带你爸爸去看病,你就在房间里看书好不好?晚上叔叔带你出去吃饭。”
小满看了看书,又去留意父亲同不同意自己拿,看到江宁川微不可察的点头,于是兴高采烈地接过画册:“谢谢叔叔。”
“下午再看,来,先吃饭。”
盒饭是在食堂买的,章途坐在一侧看江宁川父女俩开餐,问道:“上午去外面看过吗?”
帮女儿拆筷子的手停住,江宁川犹犹豫豫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腿,这个动作自然被章途捕捉到了眼底,于是他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自己填补了刚刚的失言:“等你好了,就带你们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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