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与君离别后何日君再来(3 / 9)
出来,打开车门要出去。郝泽宇一把拉住我,迷惘地看着老牛,声音发着抖,“姑姑,你说点什么吧,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老牛抬头,目光却闪避着,“对不起啊小宇,这回,我没办法帮你。”郝泽宇有一瞬间的茫然,突然厉声喊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也要离开我是吧?”老牛抬起眼睛,却没有去安慰他。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了决心似的,慢慢点了点头。“公司的两个小孩也上这戏了,这戏肯定能红,便宜占了,我也该退了。”老牛说,“我这人,宁做鸡头不当凤尾,给人打不了工。我做红过郝泽宇,在圈内也算牛了,我还是专门发掘不红的小孩去吧,现在走,还能落个情谊,以后都在圈里混,总能念个旧帮个忙,反正山水有相逢。”“哪儿那么多山水有相逢!”郝泽宇狠命地捶向车窗,手上的关节处渐渐洇出了血。“干吗呢祖宗!”老牛眼疾手快地掏出了纸巾,要给他止血,他却把老牛推开,眼眶发红。“我就知道,只要我喜欢的人,都会离开我!”郝泽宇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我急忙下车去追,谁知道他又跑了回来,仿佛乞食的小狗一样,脸上带着巴结的笑容,“福子,如果我不当演员了,我把刚才所有的话都收回来,我……”他磕磕巴巴地说,掏出两张纸片递过来,“我还有这个,我们不必分手吧?嗯?”我低头看,是那两张有求必应票,我接过来,几下就撕得粉碎。“你干什么!”郝泽宇大叫一声,发疯一样地蹲在地上捡着纸片,要拼回原样。然而一阵风吹过,所有的碎片随风飘远,他尖叫着去追,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我望着他的脸:“现在没有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郝泽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到最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终于决堤,他咬住自己的拳头,阻止哭泣的声音。“我就不该相信,有人会爱上我!”他狠狠抛下这样一句话,跌跌撞撞地走了。我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所有的思绪都停了下来,这一刻,我真的疲倦到了极点。过了一会儿,我说:“老牛,你叫司机过来,把他接上,这儿离市区远。”老牛骂道:“真够狠的,你就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吗?其实你压根儿没有刚才说的那么硬气,你还爱他,是吧?”“他生下来就是要成为别人的梦,三亿少女的梦,三亿基佬的梦,三亿大妈的梦,无论是哪种梦,他本人的女朋友,角色设置都不应该是一只猪。我是猪没事儿,我接受,但我不能再继续异想天开下去。爸已经不在了,我得留着这条命,好好照顾我妈,我不敢再让我的人生出现任何差错了。”我看着老牛,从他硬要塞那几个小鲜肉进组开始,我就隐约预感到他或许是在为自己铺一条后路,所以,当他说出要离开的决定,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也要挑在这个时间说?”“怎么,又不忍心了?”我垂下眼,摇了摇头:“挺好的。真正的大明星就应该六亲不认,我们现在充其量是长在他人生上的瘤,早晚要割掉的。两个一起割,说不定会让他更清醒,以后的路才能更好走。”“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老牛瞟我一眼,“你是不是还爱他?”我沉默了很久,缓慢地喘了口气,终于艰涩地开口,“我爱他,但截止在我问出能不能不再当明星那个问题之前。那个问题,就是我给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个机会。他没有选择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顿了顿,“那一刻之后的我,只剩下恨。甚至于爱情,对我来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耻的东西。”我说得咬牙切齿,似乎想提醒自己,这份恨是实实在在的。但我明白,我恨的是只要一看见他,我就会想起那个肮脏的自己。我恨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自己,那个曾以为只要瘦下来人生就会完美的自己。我恨那么爱着他的我自己,我恨那个以为世界上真有人会为了我放弃一切的自己。我们同时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再说话。我开门下车,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老牛笑。“真巧,今天,是倒计时的最后一天。”老牛一脸困惑地看着我。我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心里却想:连老天都帮在我们分手,我还有什么可不甘的;什么爱情,都是幻觉。福子,你本就不该相信有人会爱你。〔二〕鸡贼可真算是忠犬,爸火化后,它仿佛明白了什么,开始绝食,我们只好送它去宠物医院打点滴。晚上,我把我妈送去小松子家住。我跟她说,我还是回去,想跟爸最后在家住一晚。妈看了我一眼,“你不会动了什么歪念头吧?”我笑说:“您可真看得起我,我要真有那骨气,就不是我了。”回家后,我躺在爸妈的床上,枕头上还隐约留着点儿爸的味道,让我特别有安全感。很快,我睡着了。梦里面,我在拼那两张被我撕碎了的“有求必应票”,拼好了,却又被风吹散,我只好再次东奔西跑地找碎片。如此反复几次,我在梦里也很累,突然有个声音说,别拼了,没用了。我醒过来,看着姥姥躺在我身边。我眼睛一湿,嘴里却没好话:“你这老太太真没用,成天跟我扯皮,你女婿要出事儿,你也不来提个醒。”姥姥说,她也想来啊,但我脖子上那块玉佩,不让她过来。现在玉佩没了,她才重新回来。我坐起来四处看,屋子里只有姥姥,和那只崭新的骨灰盒。我问:“爸呢?爸怎么没来。”“你爸也想来见你,但他来不了,不要等了,让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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